当朋友说:“你不才回过家吗?也没隔多久吧。”我才止住了一直挂在嘴边的“想回家”。
我想了很久终于发现,其实我脑海里的“想回家”并不是假期回家住几天,风尘仆仆地吃上家里的饭,又匆匆忙忙地与父母转身告别。我渴望的是一种长久而安稳的陪伴。
是不必安排紧凑的行程,打个电话就可以去赴约的朋友;是不用特意准备的大餐,时蔬简单搭配就有抚慰人心效果的家常菜;是随口说了一句“好想吃橙子”,当晚就能在家里的厨房看见;是可以肆无忌惮地被满足、被重视、被疼爱。
曾经上高中的我一定没有想到,上了大学的我竟会常常回忆起高中三年的日子,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,最熟悉的路每天都在走,最爱的人一直陪在身边,那时候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支持着自己,每天可以吃上家里的饭。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与不开心,你总可以对自己说:马上放学回家就好了。
我总感慨人的感情很奇妙也很丰富,怀旧感伤往事似乎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天赋,那些不能回溯的过往和不能被改变的命运最终也只能得到一声叹息。
我想,回家,不仅仅是放假匆匆回去几天,如同旅游般的走马观花。我喜欢的生活是一餐一饭,在不大的屋子里和家人说说笑笑,缝补这个世界的喜悦与忧愁,在四季的更替里缓缓前进。
从前的我总觉得一直生活在一个城市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,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,我毅然选择了一个离家几百公里的城市。
其实在大学之前对家乡这个词都没什么概念,因为似乎再远不过是学校到家的二十分钟罢了。我也曾读过很多的思乡诗与文章,看过很多游子与他们故乡“缠绵悱恻”的故事,他们的相思,不逊于任何一段旷世绝恋。但那仅仅是别人的故事。故事,在那时,对于我,不过是故事而已。
大学,离开家乡,方知何为家乡。
之前总看到一句话,“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”。我想,家乡,亦是如此。我没有完整的理论体系,只有一个初离家几百公里的学子的片面的感受。在我离开这座小城之前,尽管我在这里扎根、生活了十八年,你若要问起小城的特产,我其实内心并没有答案。然而只有当我真正离开这里,真正换一个环境,来到一个崭新的地方,真正地去感受、去生活,在某一个瞬间惊觉身边竟再难找到某一味烟火气的元素,在某一个瞬间认真回答大学同学好玩的地方的时候自豪的心情,我想,这才能说是特产。
那种令人魂牵梦萦的思乡情结也由此悄悄产生。这其实也不能是说离家去大学的原因。也许是走过了更多的城市,见识了更多的风景,领略了更多的风土人情,才有了更多的参照物。世上本没有故乡,只是因为有了他乡,世上本没有思念,只是因为有了离别。
如果某一刻吃着不熟悉的饭菜时,眼泪涌上眼眶。我想,这不是软弱,是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在诚实地说:“我被爱过,也正在被爱着和正在爱着。”
好了,就写到这里吧,收拾收拾破碎的自己,明天继续装扮成一个成熟的大人吧。
但希望,今晚梦里,会有熟悉的月光、熟悉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