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窥往事
文学院来源: 作者:刘智萌审核人:点击:发布时间:2022-06-02

所有的往事都印证着生命走过的痕迹。

轻窥过往,那些人、那些事、那些角落,几分陌然,几分缱绻。


(一)过客

记忆中有这样一个怪人物——说话带着奇怪的口音,肤色黝黑,还留着乱糟糟的络腮胡,不修边幅的模样就像是动画片里常出现的坏角儿。我们那儿的人都叫他“侉子”。

侉子一个人住在他的船上,那艘不大不小的船每年总有段时间停泊在我家门前的河岸边,每次来时他必定会捎上几笼螃蟹鱼虾,奶奶也常招呼他来家里吃饭。

他平时鲜少上岸,但每次只要上岸总少不了逗一逗我。起初我总是怕他,远远地见到他都要赶忙跑到爷爷奶奶或是祖父祖母的身后。长辈们让叫人时是绝计不同意的,脖子一缩,人就跑没影儿了。然而到后来熟络了,就爱往他身边凑,学着长辈的叫法,“侉子”、“侉子”的叫他,他也不恼,由着我这么叫。

侉子在我不怕他后就时常把我抱到他的船舱里玩,带着我看他舱里飘着“雪花”、伴着“嘶嘶”声的小电视机。第一次跟他上船时他翻翻找找最后摸了只彩笔给我,后来再上他船时,他总能从他的壁柜里“变”出新奇的小玩意儿送给我。小时候只是简单的被他的小玩意儿哄的乐呵呵的,现在回忆起却更能体味他搜罗这些小玩意儿时的宠溺。

侉子在我还对一切懵懂无知时便已然出现,又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悄悄离去。我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。他走了,留下了他那艘不大不小的船委托我家照看。在我问起时奶奶只说是“河那头修了桥,船难走了,他换别的营生去了”。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,他几乎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抽离,只那条略显破旧的船儿还停靠在门前河岸边。

后来河边要修水坝,那条我曾时常拜访的、不大不小的船被勒令拆除,侉子留下的一点痕迹彻底消失,他终究成了我生命里的过客。

幸而,他与我相关的一切成就了我的过往,成为今日可以怀念的往事。


(二)眷恋的味道

那时尤爱上学路上一家小馆子的馄饨,时常缠着奶奶带自己去,三元一碗的小馄饨我却是百吃不厌。

而这家馆子或许还不足以称为“馆子”——它单面靠着菜市场刷满了大红字的、漆皮斑驳的矮墙,另外两面用蓝色的帐篷布围着,亦是用同样的帐篷布草草的搭了个顶,顶的侧面是用白漆漆上的“馄饨馆”三个歪歪斜斜的字儿,最后只留一面门户大开,对着道路,无声地邀请客人的到来。然而就是这样的小摊儿,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从来都是座无虚席。

“老板娘,老样子来一份喽!”

“好嘞,就来!”

奶奶每次都是蹬着她那辆老三轮车载着我,过小摊儿“门口”时向老板娘招呼一声,等停好三轮车走进小摊儿里,属于我的那份小馄饨也差不多就好了。现调的酱汁儿佐料放在碗底,滚热的浓汤浇入碗中,再配着现煮好的小馄饨,便成了记忆里的那一份鲜浓。

这个小小的地方似乎有它自己的规则,这里的每个人都默默遵循着。馄饨好了自己端走,在几张四四方方的油木桌边找个位儿坐下便可享用了。碗筷碟醋辣椒油都静静的安放在桌子的中央,不必问,自己取用便是。吃完了将剩下的汤水到入泔水桶,将碗碟堆叠在一旁的塑料箱中,留三块钱在桌上,便可心满意足的离开。这是个小小的“馄饨馆”,是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,也是个令我时隔多年依旧记忆犹新的地方。

开学前我回了趟老家,特地从馄饨馆那条路饶了一圈,再去找一下记忆里的感觉、再去尝一次那眷恋不已的味道,却是发现那儿的变化几乎是翻天覆地。旧时的小摊几乎是改头换面,砖瓦小屋代替了曾经的蓝布帐篷,原本的大油木桌换成了铁制小桌,每个小桌角还贴上了二维码,可以手机支付了……墙上贴了菜单,零零总总倒是有不少吃食,我却只是点了一份小馄饨——最便宜的七元的小馄饨。大抵是我嘴变挑了吧,只觉得那馄饨儿一股子香料味,勉强吃完。

而如今,我仍旧眷恋着……我想我眷恋的或许不是那小馄饨的味道,而是在奶奶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在充满烟火气的小摊上吃小馄饨的“味道”。我眷恋的是一段过往……


(三)一片土地的往事,一个时代的印记

我老家坐落在近水的小堆坡上,屋前屋后两条长河径直流过,河宽水深鱼多,小时候在河上常见那“放鸦人”。

所谓的“鸦”,学名是鸬鹚,但我们从来不怎么叫,我们叫它“水鸦子”。水鸦子的身子和普通的游禽差不多,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尖喙,这是它的捕鱼利器,也是它为放鸦人所用的原因。

我时常扒拉在桥头看放鸦人带着水鸦子捕鱼——放鸦人划着他细长的小红船,带着十来只水鸦子在河面上慢慢行驶,寻一块好地儿,竹篙一挥,水鸦子尽数下水追寻它们的猎物。捕到鱼后便乖巧的扑棱回船上,张开翅膀晾晒湿了的羽翼,同时等待他们的主人收取他们捕到的猎物——这是那时河面上时常展现的画面,也是如今只存在于我记忆里和老人们口中的画面。

我不知道我家乡的那片土地是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批放鸦人的——似乎是我记事起就已然见到他们了;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从我家乡这片土地上离开的——仿佛是一点一点慢慢的离去,又仿佛是倏然消失。如今我再也不曾在这片土地上看到他们了。

他们的到来与离开,仿佛都不着痕迹,但就像是见过他们的人不会忘记他们曾经存在,这片土地的过去也必然有一部分由他们构成。他们或许渺小或许只短暂存在,但他们已然置身于这片土地的往事里、成为一个时代的印记。


我想,所有的过往都是岁月的恩赐,那往事连缀的记忆,正是岁月馈赠我们最好的礼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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