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乌镇的初次邂逅在一个夏日的午后，我在其曲折通幽的小巷中踱步，颙望斑驳的墙皮与稍显破旧的屋檐，正吴侬软语般诉说往昔的风风雨雨。偶进一处宅邸，便瞥见砖雕的考究别致。单匾额亦或小窗一景，就足以使人回味半晌。周遭恍若是信手泼墨一挥而就的世界，写意下沁满浓淡情愫。

任时光荏苒，依然不变的是乌镇那小桥流水，茶香琴韵的音容笑貌。萦绕这里的似乎还有一股朦胧的愁绪。《似水年华》里的男主人公文坐在琵卓河畔，回忆心中的英，哭泣。传说，所有掉进这条河的东西，不管是落叶，虫尸或鸟羽，都化成了石头，累积成河床。假如人能将心撕成碎片，投入湍急的流水之中。那么，痛苦和渴望就能了结，而文，终能将一切遗忘，包括爱情……

诚然，水乡乌镇是柔情似水的，如若离群索居于此，的确能涤荡身心。但这里始终弥漫着忧伤。记得有人对我说过，乌镇是死的。

乌镇的街巷似扑朔迷离的棋盘，陌生人容易走失，但只要顺着河流，搭上乌篷船，便可溯流而下，直抵心之所向。如此浅显的道理，你我都懂，祖祖辈辈在乌镇生活的人家却已然淡忘了。镇上的年轻人纷纷跑去镇外定居了，就因为时常走失在乌镇，还是走失的是那一颗被俗世浸染的尘心呢？终不得而知。不知是上天有意的安排还是安土重迁，古镇上留下的多是些风烛残年的老人，在闲适里日复一日重蹈岁月的年轮，固守同样被世俗遗留下来的老屋，坐拥这道浑然天成的风景。那佝偻的背影，不免令人唏嘘。

乌镇是死的，然而西塘是活生生的存在。

西塘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江南水乡女子，横亘在水烟缭绕中。夏风吹拂，熙熙攘攘的人儿在拱桥上驻足观望，静谧地遐想。瞧，街衢依河而建，居民临水而筑，家家户户都拥有古河埠和系船的缆绳。房屋上斜斜的屋檐，清一色屋檐青瓦，尽显明清时期水镇街市的遗风。有几处客栈随青石板砌成的台阶从岸边一直建到水上，伸手可触充满绿萍的河。几株生长在岸边的垂柳也不甘寂寞，飘逸下长长的柳枝垂饮河畔的清凉的水。河岸另一边酒肆茶楼林立。置身于楼上雅座，赏粼粼的碧波，观人影憧憧，品一壶浙江特有的杭白菊，茶香四溢，清新怡人。想远古雅士也不过如此，邀风流骚客，聚临河水阁，低吟浅唱，共鸣琴瑟。

我在幽深的古弄中恣意游弋。西塘古弄繁多，或明或暗，或长或短。于是我的目光便游离在小径中；我坐上古船，且听桨夫橹声咿呀，优哉游哉，毫不费力地穿梭于桥洞中。

天色渐晚，又孑然盘桓到月河。这里云淡风轻，皓月当空，水中的上弦月荡漾，二三渔火。只身一人穿梭在月河街，红灯笼高挂在商铺门前，怀旧之情溢于言表。我听着陈绮贞的歌，思考旅行的意义何在，是为了终结青春，亦或是在路上寻找真我。古镇中商铺可让你写明信片寄给未来的自己。也许五年十年后，我真的会收到一封来自过去的明信片，收不到也无妨，毕竟已将心境寄给岁月。

月河街现代化的酒吧林立。明明很具古典韵味的地方却建立了太多美其名曰风情的酒吧，泛滥了就突兀了。耽于纸醉金迷中，该有情怀也失了真。

所幸，比起乌镇与月河，西塘尚可是古色古香的的。宁愿把印象留在古镇西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