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脉水土:文学创作与民族的生态对话
文学院来源: 作者:审核人:点击:发布时间:2025-04-07

沈从文说:“我的写作,离不开湘西的水土和人民”。马尔克斯则说:“拉丁美洲的现实是我们的魔幻,而魔幻是我们的现实。前者的文学创作诗意朴素,聚焦于湘西苗族的风土人情,于是写出了名震世界的《边城》;后者以孤独为文学创作基点,以魔幻现实主义写尽了拉丁美洲的腐烂与潮湿,一如“马孔多在下雨”的压抑。

作为岛国的日本,自然灾害频繁,资源匮乏,因此由环境的脆弱性催生了“无常观”与感伤性格,即叹生命之脆弱短暂,世事无常。这种观念渗透到文学与艺术中,便产生了以《源氏物语》为代表的物哀文化。樱花绚烂却短暂,枫叶盛极而衰,冬雪消失无痕,都成了物哀文化的具象化符号。松尾芭蕉的《奥之细道》写樱花凋零“樱花如云霞,钟声自悠远,上野抑或浅草”,表达繁华易逝的怅惘,川端康成于《古都》中写枫叶“连红叶飘落的声音,都引人寂寥”。在日本文学中,樱花与枫叶的美,不在于花如云霞,叶红似火,它们的美,恰似在于凋零前的刹那辉煌。电影《秒速五厘米》以樱花与爱情为主题,樱花落下的速度为秒速五厘米,而爱情也随之消逝……电影《你的名字》,同样以失去为主题,延续了物哀精神。物哀文化尽显幽静寂寥,在戏剧中,与中国、欧洲戏剧惯用夸张动作去表达悲哀之深沉相比,日本文学多采用静寂的忍受悲痛的动作,这也与自然灾害下所生出的忍耐力与坚韧性有关。

同样是雪,日本认为雪代表纯洁且易消融无痕,蕴含一种感伤,触发对死亡、孤寂的哲思,正如《雪国》结尾写雪地灯“银河倾斜,触手可及”的虚无感。

俄国则反其道而行之。严酷气候孕育出冻土文明,大雪冰封之下是俄罗斯火热的灵魂。日本在自然灾害下生出忍耐,而俄罗斯则迸发对抗。俄国文学的对抗精神,是阿赫玛托娃在《安魂曲》中写的“在这般冰雪覆盖的沉默中,唯有我们的声音不曾冻结”,是玛斯洛娃独自行风雪中的流放之旅,实现灵魂的自我复活,是《癌症楼》中的雪的压抑,与大地的铭记。雪在俄国文学中,从不是供人观赏的自然景观与背景板,它象征着苦难、权力和战争,是必须要征服的对象,是民族精神的磨刀石——寒冷愈盛,锋芒愈利,在残酷现实与理想主义的撕扯中更显人性的坚韧不屈。

在对待雪的迥然而异的态度中,我们可以窥得,民族性格对文学创作的影响是根深蒂固、存辖制轮的。民族性格因其复杂性,并非单一因素所能决定,它是在自然环境、社会氛围与文化创作的合力下,经过代代的突变、积淀与传承后,进而刻进民族文化中的基因密码。就中国而言,因其地广物博、幅员辽阔的特点,中华文化更是灿烂辉煌。在中国内部,便鲜明的体现出了文学的地域性与民族性交织融合的特点。湘西风情,人情美好,堪为世外桃源;黄土文明,粗犷豪放,苦难中见坚韧;东北文学,悲凉苍劲,幽默与辛辣交织……

“越是民族的,越是世界的”,文学创作基于民族,又高于民族。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在扎根于黄土的《白鹿原》中得以体现,黑塞也将捞月诗人融进语句,郁达夫行距间也泄出物哀之美——民族性是文学的根基,但伟大的作品最终超越民族,抵达普遍的人性与共同的情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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