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”,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绝命诗字字句句无不透露着“悲”——“君之悲,国之悲,时代之悲”。
南宋,如此飘摇动荡的年代,爱国诗人们写下的动人之词着实让人觉得“悲”。
然而,我们只能看见“悲”吗?
还是,更看见了“美”?
朱光潜在著作《谈美书简》中评价:“无论是悲剧还是喜剧,作为戏剧,都可以产生这种内容最复杂也最丰富的美感。”戏剧如此,南宋的诗亦是如此。正是那个时代的爱国诗人,把如此悲剧化作“内容最复杂也最丰富”的“美”,融入历史长河,绵延至今......
或许是爱到了极致,才会如此悲愤。面对金人的威胁,南宋的君主不但没有警惕,反而偏安一隅,仍旧享受荣华富贵,这让爱国诗人们很是担忧,于是便有了陆游“夜阑卧听风吹雨,铁马冰河入梦来”,便有了文天祥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,便有了辛弃疾“乘风好去,长空万里,直下看山河”……试想,倘若他们心中没有拳拳报国之心,又怎会生出如此悲愤?但是,现实总是很残酷,南宋君主并不能听见爱国者们的呐喊,南宋也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。
或许是悲愤,让他们依然心存希冀。化悲愤入诗,只能是表达心志的一种手段,而他们内心似火的是爱国,报国的希望,即使已经垂垂老矣,他们依然愿意为国家献出生命。萧伯纳有言“人生有两出悲剧。一是万念俱灰,一是踌躇满志。”南宋爱国诗人的悲可以算得上是“万念俱灰”:统治者的迂腐,小人的奸谗,敌人的压迫。但即使如此,他们依然心存一丝报国的希望:辛弃疾“梦回吹角连营”渴望再次征战沙场,文天祥牺牲之时面朝南方拜了三拜。他们或许明白就算做了最大的牺牲,也不一定会换来南宋美好的未来,但不做出牺牲,就肯定没有未来,他们宁愿以死报国换取一丝希望,也不愿等到家国覆灭,信念消散的那一刻。
表面上看,君之悲,亦是国之悲的反映。爱国诗人所咏诗词表达的不仅仅是诗人自己内心的悲痛,更是南宋整个国家的悲痛。国之悲,亦是时代之悲的缩影。古时有多少志士仁人为了国家牺牲性命,而换来的最终结果却是国家的灭亡和朝代的更替。
然而,想更深层探索,那么“悲”到底悲在哪里,“美”又从何而来呢?朱光潜在《谈美书简》给了我们答案:“历史是在矛盾对立斗争中发展的,只要世界还在前进,只要它还没有死它就必然要动。”原来,“悲”存在于爱国者不得不接受国家覆灭而带来的朝代更替,那种站在历史交汇点面临的痛苦是“悲”;“美”存在于爱国者明知即将身死国灭却依然选择拳拳爱国,坚守初心与使命,这种守在家国初心的情怀是“美”。
是啊,历史是不断发展着的,南宋爱国诗人的悲,只是停留在字句上的瞬时之感,而真正绵延至今的,是他们从诗的字句中透露出来的情怀,那便是“美”。
现在,我站在时代交汇口处回望,不禁更激起内心深处对于国家那更深沉的爱意了……